星期三，十一月一號，早上九點，柳城全市高三年級第一次大型模擬統考的號角吹響。

高一高二在昨天考前的下午就放假了，他們的教室都被騰出來當考場，把所有的書籍搬離，教室幹幹凈凈也空空蕩蕩。

這次考試是系統隨機安排的，沒有跟之前的月考一樣按照學習成績來。

程閱在三樓的一間教室，跟她同考場的同班同學一個都沒有，雖然有和沒有根本沒有什麽不一樣。

下午考完了數學，程閱收拾了筆袋，從門外的桌上拿了自己的書包背著，沈著臉往樓下走。

今天也是陰天，天空灰蒙蒙一片，讓人提不起精氣神。

程閱表情有點嚴肅，她腦後的馬尾隨著下樓梯而搖晃著。耳邊是有的人討論答案的聲音，程閱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，這些聲音也被她自己給自動屏蔽掉。

現在才五點過，距離平時的晚飯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左右，所以她們也不能直接回家或者回宿舍，還得回教室把時間上到六點下課的時候。

回到了自己的教室，程閱一掃臉上的愁容，而是微微笑著跟他們聊天。

“閱閱，倒數第二道題的第二個問，你的答案是什麽？”

數學是程閱目前成績最好的一科，這也是她高二下學期後來才慢慢撿起來的，否則她現在的班級排名肯定不會是中等。

要不是害怕自己家裏太失望，程閱是不想考試的時候還提筆的。

她知道，自己的想法很偏激，在拿自己的未來任性。

但她…真的不知道自己學習的動力是什麽，她在這條路上已經迷茫了。難道像曾經一樣，只是因為自己想要得高分而努力拼命學習嗎？

程閱現在是拒絕的，即使老師們同學們大道理一堆，告訴她現階段成績確實是最重要的，但程閱左耳進右耳出，就是聽不進去。

她自己陷入了一個怪圈，她自己一個人在裏面待著，不知現在的目標是什麽，只能漫無目的地漂流。

能不能靠岸，也都還不知道。

教室裏現在很熱鬧，雖然老師說了考試後不要對答案，以免對自己失去信心，但很顯然的是這種話沒什麽用處，現在教室裏一片一片都是在討論數學答案的。

剛剛趙羅薇就開口問程閱了，她手裏還拿著草稿紙，皺著眉有點憂愁，似乎她的答案沒算對一般。

程閱回憶了一下，說：“3。”

“……”趙羅薇頭垂了下去，她頗為苦惱的模樣抓了抓頭發，“我算錯了。”

程閱從桌子上拿了本書出來擺放著，她看了眼趙羅薇，安慰道：“我的不一定是對的。”

“你的就是對的。”

程閱忍不住扶額笑了笑，趙羅薇這話說的沒錯，程閱也確定這題她百分百是正確的。

趙羅薇手撐著腦袋，臉垮了下去，她嘆口氣：“唉，這次要開家長會的，我要是考砸了，我媽得沒收我手機了。”

程閱嘴唇動了動，想要說點什麽，但最終還只是說了兩個字：“可憐。”

之後她把手伸進抽屜，把手機悄悄摸了出來，然後看了眼教室前面的攝像頭，把頭抵了抵，解鎖了手機，看看有沒有消息進來。

沒有。程閱失望地放下了手機。

江聽寒昨晚明明就說了今天就會把昨天那件事的答案跟她講的，程閱考試的時候都在想著這件事，但是想到的答案一個一個地都被她推翻了，所以臉色不太好。

而現在五點多了，消息欄很安靜，連廣告短信都沒有。

程閱也不想把自己表現地那麽著急，她可是主動方，江聽寒才是被動方好吧？她要是催的話，就會顯得自己很急切。

她才不願意這樣，究其原因不過是……膽小而已，就跟和好這件事一樣，她可以等待，就算等不到也沒關系。現在也是這種情況，她只需要等待即可。

老李沒來，教室現在有點吵鬧，班委也沒有管理紀律，基本上也都是在討論答案。

程閱趴在桌上，閉上了眼睛。就算此刻內心焦急如焚，但她表面上權當無事發生。

趙羅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桌面，看著自己沒精打采的好友，問：“閱閱，你今天放學了也是跟那誰一起嗎？”

程閱眉毛挑了挑，趙羅薇不說還好，一說就把昨天知道的事情真相又想起來了。

本來就打算的是當面問趙羅薇，但今天早上和中午直接去考試了，兩個人考場不一樣，直到現在才見到了面。

程閱轉了轉頭，就著這個姿勢看著趙羅薇，看得趙羅薇心裏有點發毛。

趙羅薇：“怎…怎麽了嗎？這個眼神怪嚇人的。”

程閱瞇了瞇眼睛，說：“你怎麽不去報表演系呢你？”

“聽不懂你在說什麽。”

“江聽寒什麽時候聯系你的？你為什麽要答應？”

“……”

放了學，程閱又去了一樓，在一班教室外等著江聽寒。

但今天比昨天快些，也就過了十幾秒的樣子，江聽寒就出來了。她下巴輕輕往校門口方向揚了揚，彎著唇角，說：“走吧，閱閱。”

程閱點點頭，剛要擡腳離開，但又有人叫住了她。

她轉過頭，看見了陳詩妍。

陳詩妍表情略誇張，她的嘴成了“o”型，一邊往她們的方向走一邊還搖著頭，接著她像是看戲一樣，站在她倆面前，說：“嘖嘖嘖，我就知道。”

程閱忍不住笑，出聲詢問：“什麽？”

“我遲早可以看見你倆重歸於好的一幕。”

江聽寒斜晲了她一眼，表情冷冷吐出兩個字：“誇張。”

陳詩妍癟癟嘴，道：“切——不知道是誰前兩天給我打電話說……”她說到這裏沒繼續，而是看著江聽寒，吐了吐舌頭。

江聽寒眼角一抽，感覺自己被威脅了，二話不說她擡起手拉著程閱的手臂，攥著她往前走：“走了。”

程閱還有點懵呢就被拖走了，但她沒掙紮，而是選擇了跟陳詩妍揮了揮手：“拜拜。”

路上。

程閱嘴角一直揚著，她問：“你考的怎麽樣？”

“還行吧。”江聽寒把自己書包提了提，“可能還是第七名或者第八。”

“還沒考完呢，萬一是前三呢？”

江聽寒面色嚴肅，她搖了搖頭：“不可能的，這個位置不會再碰了。”

程閱聳聳肩，沒說話了。

江聽寒跟她以前“爭”第一的位置，後來程閱自己放棄了分科考試放棄了火箭班，但江聽寒又何嘗不是？

不一樣的只是江聽寒的“放棄”是在一班邊緣徘徊，以全班倒數第一的成績踩著線再次進入高二一班而已。

但她想通的比程閱快，也很快就重新撿起學習，只是沒以前那麽拼而已。

歸根結底，當時兩個人心裏都有個大疙瘩在影響著她們，而要怎麽走，也全憑她們自己怎麽想。

到了車棚，程閱踩上踏板，想起來了一件事，她問：“你吃晚飯了嗎？”

自從和好以後，她就沒有再在走道上故意等著江聽寒在六點多吃完飯出現了。

江聽寒搖搖頭：“沒有。”

程閱追問：“那你吃什麽？”

“回家吧，我媽她男朋友今天又來了，我媽讓我回去吃。”

有人也取了車從她們身邊離開，程閱抿著唇點了點頭，說：“好吧。”

江聽寒也坐上了她自己的自行車，然後兩個人齊齊往校門口的方向騎著。

越是要分開的時候，程閱心裏的鼓打的越響。

江聽寒……不會是把要說的話給忘記了吧？

程閱眼睛眨了眨，微微偏頭看著江聽寒，發現完全看不懂。

她不得不承認，她現在其實是十足的被動狀態。

江聽寒做的事情，她都在被動方。

程閱咽了咽口水，張了下嘴想要主動問江聽寒關於昨天說的話題的真相還要不要說了，但她又很快就閉了嘴。

算了，還是不要問了，有點尷尬。

和好是真的，但是現在的相處沒以前自然也是真的，不是嗎？

可能是因為時間還不夠吧，兩個人現在也不在一個班，只有中午和晚上放學的時候才一起而已，但這個時間加起來也不過短短十幾二十分鐘。

跟以前的朝夕相處簡直比不得。

想是這麽想，但真當江聽寒說了“明天見”的時候，程閱的心裏也難免泛起了一點點的心酸的元素。

江聽寒跟她和好是真的有目的的，不然的話，早就來找她了不是嗎？什麽想要看見她振作起來的樣子，這些也不過是借口而已。

冠冕堂皇的借口。

回了家，程閱的情緒有點低落，她沈默地回了自己臥室把包放下，然後在床上躺著閉上眼。

“閱閱，出來吃飯了。”沒一會兒，客廳馮慧在喊她。

程閱坐起來，應了聲：“來了。”

飯桌上，程閱吃飯也有點沈默，她眉毛就一直都在皺著，臉上的每個地方都在寫著“我不開心”。

程世安和馮慧眼神對了下，又一起搖搖頭攤攤手，沒說什麽。

吃完飯，程閱又快速洗了個澡回了臥室，她身上還泛著熱氣，脖子上還有水珠。

她迫不及待，希望在這洗澡的時間裏，江聽寒給她發了消息過來。

但是……消息欄還是很安靜。

程閱盯著手機，心裏一點點的又沈了下去。

江聽寒…她到底想要說什麽？

作者有話要說： 以後日更，早上八點八分八秒

沒更的話我會提前評論裏借樓說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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